无言的母爱

又到母亲节，总想对妈妈说些什么。在我的成长环境里，长辈就是长辈，责任感重，亲近感少。父母极少用语言表达对儿女的爱，我们也很难面对妈妈说出“我爱你”之类的话，而母亲节无疑提供了表达爱的机会。 第一次给妈妈过节，我买了一大束花送给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她说“节日快乐，我爱您”。那一刻，妈妈拘谨而兴奋，脸都红了。尽管后来她总说花不实用，不如买棵白菜，但听爸爸说那两天但凡有邻居串门，妈妈总会提醒别人看花，神气极了。妈妈“口是心非”的背后无非是想给儿女省钱，因为她节俭惯了。 勤劳的妈妈不管种地还是持家，都是一把好手。妈妈初中毕业，算是同龄人中学历较高的，但因为家境贫寒不得不远嫁到伊犁农场。挖渠、打砖、采石这些听来与女性无关的苦力，妈妈年轻时都干过。现在提起这些，她总是轻描淡写，觉得很平常。后来，妈妈一个人承包了十几亩地，而且一种就是20年。记得在妈妈的精心侍弄下，老家前的小院一到夏天，就瓜果飘香，满眼都是郁郁葱葱的蔬菜，至今都令我留恋不已。 劳作之余，妈妈给了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心灵手巧的她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总会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总能在过年的时候让我们穿上花样纷呈的新衣服。一些零零碎碎的布头，经过妈妈灵巧的拼接，就成了一件件时髦的外衣，或是一双游龙戏凤的鞋垫。如今街上类似拼结而成的时装，动辄两三千一件，在我眼里却始终不如妈妈缝制得好。只可惜，当年的那些衣服，兄弟姐妹轮换着穿，早已不知去向。 除了关心我们的生活外，妈妈把实现理想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们的身上。她对我们的学习非常严格。在她看来，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摆脱农场的生活，出人头地。如果考试成绩不好，迎接我们的肯定会是急风骤雨，打是有的，骂是必不可少的。时常能骂得我们无地自容，痛哭流涕。后来，在妈妈的严格要求下，我们都如愿考上了大学，留在了城市。 如今想来，心中对父母给予我的严格教育感恩无限，但当年也曾有太多的埋怨和不理解。我的孩子将来若如我般写起妈妈，不知会不会有同样的感悟，对我现在的唠叨理解并充满感激。也许，很多情感只有成长到一定阶段才能领悟，只有经历了才会理解。　　原本在老家安享晚年的父母却为了我再一次选择了付出。　　2000年，为了帮我照看小孩，妈妈一狠心就卖掉了伊犁的老宅，和爸爸一起毅然决然地投奔了我们。我不知当时妈妈离开居住了三十多年的家乡有多伤感，因为她从未向我们提及过。但是，我能感知到他们起初面对这座陌生城市的彷徨、苦闷与无助。在家长里短全民分享的农场，她生活得如鱼得水。而在这座城，邻里之间互不往来，除了儿女，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更多的机会结交朋友，她的健谈常常无用武之地，小外孙成为她全部的精神寄托和倾述对象。但是，每当我们问起时，她都说来城里挺好的，挺好的，别操心我。可是，她渐渐患上失眠、耳鸣的毛病，让我清楚地知道，她过得并不舒心。好在，我们兄妹几个极为孝敬。我们的关爱一定程度上抵消了父母最初的不适，支撑着他们一年又一年地留下，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当我们的条件逐渐向好时，父母的心情也越来越好。现在，再问起妈妈，她会由衷地说城市生活还不错，楼房不用烧煤，马路干净没泥，超市随便挑拣，儿女们分发的物品都有地方收纳。父母触手可及的满足感常常让我们暗下决心更加努力，我们的一点点成绩和孝顺总是他们最大的幸福和荣耀。　　其实，他们不曾知道，能够孝顺他们，能够回报养育之恩，才是我们最大的幸福。比起他们的付出，我们做的其实微不足道。　　也许妈妈不曾说过爱我，但是我明白，她有多么爱我们。在我心里，母爱似奔腾的河流，绵延不断，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