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商精神的赞歌——《创富传家》序

乐清，是“温州模式”的发源地之一。从乐清走出了胡成中、南存辉等一批闻名全国的民营企业家。他们创业的德力西集团、正泰集团都进入中国企业500 强行列，并连续多年荣登福布斯富豪榜。中共第三代领导核心江泽民曾亲临德力西、正泰集团考察调研，提出了著名的“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在新的历史时期，中国共产党把胡成中、南存辉一类创造财富的温商，作为先进生产力的代表纳入执政党的依靠力量。这是温州的光荣！ 创业成功的企业家胡成中，今天拿起笔来写他的父辈、祖辈艰辛创业、历经磨难的故事，以及自己如何从父辈、祖辈的艰苦创业中得到启迪，在生当逢时的中国改革开放大潮中敢闯敢干，终于创出了一片财富新天地。这就是《创富传家》一书的主要内容。 作者从祖父、父亲到自己，三代出身农家，是浙南农村十分普通的草根人物。他们世代勤俭，吃苦耐劳，立志创富，不屈不挠。尤其是作者的父亲，以裁缝手艺为生，身处“左”的思潮和体制年代，创富有罪，动辄得咎，人生命运跌宕起伏，经受了种种意想不到的艰难曲折、打击屈辱。但他终以顽强的精神和不屈的性格，与命运抗争，与“左”的体制抗争，演绎了一出时代的悲喜剧。继而子承父业，幸逢体制改革，胡氏家族终于闯出了一条创富无罪、创富有功、创富光荣的大道。《创富传家》浓缩了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历史，展现了温州商人百折不挠、以艺创富、以德创富、德报人类的传统美德。这是一曲温商精神的响亮赞歌。 《2009 年中国城市竞争力蓝皮书》，把温州列为中国城市文化竞争力第一位。而文化名城北京、西安都没有进入前十位。这引起很多人质疑，后来由蓝皮书的主编出来说明，城市文化竞争力是按“价值取向”“创业精神”“创新氛围”和 “交往操守”四方面进行评选。温州人群体在这四个方面无可争议地获得第一名。他们说，温州商人具有很强的创业精神，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能敏锐洞察商机，敢于冒险，积极进取，抢占先机，创造财富，从这个角度来看大家公认没有一个城市能超过温州。 温州商人精神可以概括为四条：一是闯荡天下、四海为家的开拓精神；二是艰苦奋斗、精于经营的创业精神；三是自力更生、抱团合作的自主精神；四是灵活应变、不断创新的创新精神。这四种精神使得有170 万温州商人闯荡全国各地， 60 万温州商人闯荡世界93 个国家和地区。其中，有20 万温州商人在上海开办了6800 家企业，为上海建设“四个中心”做出了贡献。温州商人的精神化作强大的城市文化竞争力，今天把这种竞争力的桂冠献给温州人，我认为是当之无愧的。 那么，温州商人精神的源泉是什么？答案在于温州深厚而独特的文化力，温州有历史悠久的文化创新传统。温州前身永嘉郡，汉顺帝时建县，到唐高宗始置 “温州”。其间任永嘉太守的有中国山水诗开宗祖师谢灵运，有为《三国志》作注的大史学家裴松之，有文学家丘迟、诗人颜延之等。南宋时抗金名将韩世忠的长子韩彦直任温州知州时，研究了温州14 种柑橘，介绍了瓯柑，写了《永嘉橘录》，是世界上最早一部柑橘专著。这些温州人都是当时文化的改革家、创新家，影响着温州文化的深远传播。在他们的带动下，温州读书的士子特别多，从唐大中十三年（859）到清末废除科举的1905 年，温州人中了进士的就有1580 人，仅《宋史》中温州人列传的就有30 多人。中国最早的戏剧南戏就开创在温州，温州成为中国戏剧、戏曲的发源地。这种重文、重教、重创新的文化传统，使得温州特具经济社会的活力。 南宋时温州出了四位诗人（徐照、徐玑、翁卷、赵师秀，因其字与号中含有 “灵”字，史称“永嘉四灵”）和三位思想家（薛季宣、陈傅良、叶适），形成风格独特的“永嘉诗派”和“永嘉学派”，在中国历史特别是文化史上影响深远。“永嘉四灵”主张诗歌要有个性、要创新，反对当时江西诗派“要求字字有来历”，只能“袭用前人诗意”作诗的主张。而以叶适为代表的“永嘉学派”，更是鲜明地反对朱熹的理学和陆九渊的心学，主张义理和功利的统一，反对脱离实际，空谈义理，倡导以事功来衡量义理，义理不能脱离功利。从“永嘉四灵”的诗歌到“永嘉学派”的思想，可以看到温州文化传统的风貌和温州人的秉性特点，就是反对陈腐的观念，不迷信权威思想，不讲究来历依据，不袭用前人做法，提倡勇于独立思考、勇于开拓创新、勇于追求功利。“永嘉学派”的思想在明、清时期不断为温州学人发扬光大。应当说，今天闯荡天下的温州商人受这种独特的温州文化的浸润和哺育，是一目了然的。 南宋至明清，温州商业手工业发达，城乡商品经济繁荣，文化教育事业发展迅速。从南宋起，温州人就到日本、高丽（朝鲜）、交趾（越南）、暹罗（泰国）、真腊（柬埔寨）等地经商，开展国际贸易。1876年，温州又据中英《烟台条约》被迫开辟为对外通商口岸，推动对外贸易发展，中外文化交往增多，海外关系不断拓展。这样，温州文化中近代商业文化突出出来，中西文化也加强交融、碰撞和创新。这为温州的经济文化发展创造了良好条件，并培育了温州一代又一代有全国影响的出类拔萃的人才。如清末的著名教育家孙诒让，在温州开办全国最早的传授近代科学知识和外语的学校，提出新的教育理沦，被郭沫若尊为“中国启后承前一巨儒”。此外，温州人夏鼐是我国现代考古的主要开拓者和组织者；夏承焘是我国一代词宗；姜立夫、苏步青、李锐夫、谷超豪等数学大师为温州赢得“数学家摇篮”的美名；还有文学家郑振铎，史学家苏渊雷，著名报人马星野、赵超构，百岁棋王谢侠逊，国学大师南怀瑾等等，温州文化人真是群星灿烂啊！ 从以上温州文化历史传承的特点，可以看到温州文化是影响今天温州人特别是温州商人素质的内在因素和精神渊源。在今天的胡成中等一代企业家的身上，可以看到温商精神的发扬光大，也可以看到改革开放时代和现代科技发展对温商精神的升华。 同样从乐清走出来的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曾融汇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提出“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大度看世界；技在手、能在身、思在脑，平常过生活”。我借《创富传家》一书出版之机，寄望广大温商遵照南先生的教导，不断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正如胡成中所说的： “创造财富是一种社会责任，使用财富更是一种社会责任”，在创富、用富的过程中不断增强佛心、道骨、儒表的修养，让温商精神一代又一代地不断发扬光大，永放光彩！ 　　 周瑞金：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生导师，全国生产力学会副会长，原《解放日报》党委书记、《人民日报》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