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青春正年少

青春二字，就是从那时在我脑海里烙下印迹的。 “同学们，‘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诗句里‘青春’是什么意思呢？” “春天！” “酒的名字！” “友人！” “同学们，青春，有很多注释，我们不必仅将它定格在考试的标准答案里，它是你可以穷尽想象的。” 课堂下，一片静然，无数双黑瞳晶亮。斑驳课桌前，课本、卷章砌成参差歪斜的壁垒，莫约尺高，耸立在随时准备飘移的视线前。窗外绿荫翠翠的，有点密不透风。 青春，真难懂。老师到底是没给出准确答案。而，我们，也无暇顾及。每天，有太多新奇有趣或无趣的事件井喷，个个都让成天紧绷着神经全力备考的我们觉着惊天动地。 谁谁挑灯夜战打完麻将后赴摸底考试，竟名列三甲；谁谁体育课慢跑三千米后居然去打吊针。谁谁关键时期，突然跟父母出国了；还有那个谁，因为收到一封信，在雨里狂骑了半小时单车…… 四月的一天，同桌说，她家门前两棵槐花树又开花了， 她和弟弟摇了半天，收集到好多槐花。摊在屋檐下，让巷风阴干，然后用土白布缝了两个枕头套子，攘进干槐花。每天，都香香地睡着，又香香地醒来。 我不屑，那花儿不是白色的吗？不喜兴。干了，不就没生命力了吗？闷香，会窒得你咳嗽。我有多少种担忧，她就有更多种欢喜。 我也开始渴望槐花枕了。 后来高考，再后来，就各奔大学。 毕业留言册上，卡其白印着细横线的封面，一个撑着方格子伞，穿着蓝色A字裙的圆脸女孩如花般转头轻笑。同学们就在她的身边挥斥方遒，“祝你笑口常开，永远心想事成！”“祝你在人生的道路上越走越好！”……一横一撇都有透着庞中华字帖的劲儿，一字一句都是不计成本的赞美和祝福。 保留下来的叫回忆，保留不下的叫逝去，时间会让你无可遁形——什么才是你放在心底珍视的。 册子合上，意味着另一个节点的开始。 在大学校园里，图书馆终是学子们寄放理想和心灵的好地方。清晨六点半，就有人拿着本书，啪一声丢桌上，占好位子，再放心去吃早饭。 静谧的图书馆，也就从那个时间苏醒，拉开帷幕。奶白色的桌子，宽而长，从馆门口瞧去，像一个被拉长的梯形，灯光不留一丝暗角，至上而下直接铺呈在桌面上，显得严肃、无私。书本、笔、水杯、甚至发圈，纸袋儿代替着主人占位子。于是梯形就被切割，切割成无数块儿领地。守馆的老师，总是微笑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欣赏园子里的花，一茬茬长，伸出无数须根巩固自己的泥土，汲取养分。 有顺口溜说，西政的汉子川外的妹子，西师的园子建院的票子。我就奔食堂打了足两份肉丸子，还寻思，西师不是有几个食堂吗，赞的是哪家呢。四川人，园子和丸子发音相同，我等哪有那般明辨心思，全不设防。犹记得两份丸子吃得我大彻大悟，笑得众室友后仰前俯。 开心笑话与上课读书编织在一起，抹成了校园生活的底色。这当然不是画面的全部。 怀揣青春，甚觉富有。有时间不惧折腾，有机缘点拨懵懂，有懂得包容不经意。青春，纵有庞大的河系，然每个人却只能踏进一条支流，逐波而去不复返。逢错失、庆幸，每每，都需要智慧给出定力与领悟，让掀起波澜的心境归于平复。 有同学遇见了爱情，樟树林里一圈圈漫步私语。有同学决定考研，拿出高考劲头，与一切娱乐绝缘。也有的，如我，养着东方不败西方必亮的心性，抛弃专业，立志找个颠覆所学的工作。选择，成了比努力更关键的命题，是利刀，让当下的困惑迎刃而解。 转身见到她，她说她叫例外。在校内租了间小屋，养了只不说话的八哥，种了盆不开花的君子兰，关闭了一段尚在萌芽的爱情。她的目标是，用所学滋润的养活自己。特立独行。 每个人，都为毕业这份考卷做足了功课，整装待发，期待着投入更广阔的天地。 此经多年，仅在旅行途中见过两次开花的槐树。蜿蜒的小路边，一树质朴的纯洁，悬垂着香甜，让人莫名地期待、亲近，却腆怯实实地去拥抱。曾经的旅伴，朱颜已改，欢聊未及的很多话，也就留在了当时的此情此景此人中。 槐树下，我穷尽想象，关于青春的注释。很多自己才懂的故事，存封心底，那个独属于我的，你的，他们的青春，也许永远都不会拼成一个完整的答案。 因为，我们一直都走在那条名叫青春的路上，前行者背影已隐约，后来者，还躬身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