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 别
发布时间:2017-02-15 浏览次数: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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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岁月的年轮一圈圈荡漾开去的时候,昔日懵懂无知的我越发清晰地明白了什么是“生死离别”,及至成年,这种经历便成了人生的一种常态,无可逃避,无可抗拒。 春节刚过,四伯父在冬夜里无疾而终,悄然辞逝。得知消息后,回想起儿时伯父关爱我的点点滴滴,心里全是悲凉!远在千里之外,心神不宁的我也只能频繁给家里打电话,寻找些心灵的安慰。 四伯父是爸爸的堂哥,一位普通的乡村理发师。早年由于家道中落,祖辈们在取舍之间,只培养了两三人上大学,四伯和爸爸他们二十多个兄弟堂兄弟姐妹一样,错过了继续读书的机会,一辈子留在了农村。四伯曾学过中医,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理发这门职业。小时候,我的头发都是四伯来打理的。夏天的傍晚,理发的地点通常是四伯家门前。落座之后,四伯会麻利地卷起我的衣领,塞上毛巾。随后,他端来一盆凉水,放在钢筋焊成的脸盆架上,开始替我洗头。我会心领神会地低下头,先是湿发,然后是打上肥皂。四伯的手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揉搓,直到洗干净头上的每个角落,弄出一头的泡沫。清洗过后,便是剪发。一边剪一边聊天,聊的内容大抵是学习、评书典故或者家族之中的一些事儿。每次理完发,四伯总是坚持不收钱。推来推去多次,我总是拿着纸票,无奈地跑回家告诉妈妈。妈妈一般会从鸡窝里摸出几个鸡蛋,装在葫芦瓢里,让我给四伯家端过去。沿着屋前的台阶,双手捧着鸡蛋,小心翼翼低头缓缓行走的那个少年便是我。 多年之后,我再回老家,70多岁的四伯已经苍老,行动不那么利索了。有一次回去,忘了带剃须刀,便找四伯修修脸。薄薄的刀片在脸上轻轻刮过,我能感觉到四伯修得十分用心。起身时,我问四伯,“多少钱?”“不要钱,不要钱,要什么钱啊!”我顺手掏出10块钱递了过去,“当然要给!我现在开始挣钱了,不给怎么说得过去呢?”见我坚持,四伯说,“那好!那好!那我就收下。不过,不要这么多啊,你等等,我找给你……”“不找了,就这样子。”“哈哈,不找就不找,那我就得点便宜啦。”四伯非常开心。在收拾工具时,四伯询问起我的收入情况。“一月有3000块吧?”“太少了,还可以加一点。”加了几回后,听到我说差不多了,四伯非常开心,“很好很好!算是给家族人争了光。”这微薄的薪水,在四伯眼里也很满足。 去年秋天,我们聊起中医、针灸推拿,四伯说,“等过几天有空,送你几本好书……”他站在门前说这番话时,我满心期待。没想到,这一别尽成永诀,只留下他与我挥手作别佝偻的身影。 “生固欣然,死亦无憾,花落花开,水流不断。”尽管生死离别是人生的一种常态,可在这春寒料峭的日子,想起亲人的离去,仍然忍不住无限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