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记忆

在外租了房子，家里的被套就明显不够用，添置被套成了必然。 上周末，送儿子回到学校，回家路过西门市场时，忽然想起了被套的事。“市场上现成的被套那么贵，何不自己买个被面手工做一床？”灵光一闪，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进了市场。 小时候，一开始家里的被套都是母亲手工缝制的，土布在下，被面在上，把棉被夹在中间，四周合围，一针一线，上下穿梭，百针之后，一床被子便稳妥妥地铺在了床上。要洗的时候，再一针针地拆下来。后来，家里买了缝纫机，母亲就把被面缝在了土布上，只缝三边，剩下的一边两头各缝一尺来长，中间留下米把长的缝隙，缝上对称的布带子，等装好了被子再系上。随着条件改善，母亲后来也不再缝被套了。如今在市场里瞅一瞅，卖的成品被套琳琅满目，单卖被面的倒是屈指可数。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市场里仔细地搜罗了一番，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一家单卖被面的铺子。店面不大，物品倒是精良。一块印着太阳花图案的棉布被面映入眼帘，一根心弦“嘣”的一声响了起来，这不正是小时候的感觉吗？在那个被米白色色调充斥的单一年代里，只有被面的颜色是丰富多彩的，有大红色、水红色、绿色……不光颜色的纷繁，被面上的图案也多姿多彩。花开富贵、百鸟朝凤、龙凤呈祥等等精美的图案，让儿时的我们看得目不转睛。母亲每次钉被子都是在黄昏时分，晒了一天的棉被柔软蓬松，母亲一针一线地在缝，我总是扶着被面，认真地瞅着，母亲向前走一针，我就向前挪一步。等到母亲缝好了，我就会趁机在被面上趴一会儿，用指尖触摸着被面上的图案，感受一种舒适温暖的感觉。听到母亲的呵斥声，才依依不舍地起来，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看着眼前的被单，记忆的闸门一下子就被打开，脑子里顿时都是母亲缝被子的身影。来不及和老板讨价还价，抓起被面就舍不得放下。回到家中，计算好尺寸后将被面铺在床上，沿着划粉的痕迹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裁剪起来。然后，找出一块闲置已久的白布作里布，将两块布正反面对齐，准备缝在一起。 家里那台蝴蝶牌缝纫机是母亲留下的，已经四十年了，也算是家里为数不多的老古董。几岁的时候就经常看见母亲买一些剩余的布料回来，给我们缝衣服，所以很小我就知道余料比整料要便宜，买回来做衣服很划算。高中毕业那年，在家闲着没事，母亲就教会我使用缝纫机。后来，兴趣所至，有时缝个窗帘，有时给自己做条裙子，家里的被套大多也是自己弄的；有了儿子后，就喜欢给他缝些简单的背心或围裙，也和外面买来的一样镶上荷叶花边，然后洋洋自得地反复欣赏，觉得很有成就感。 母亲去世后，我也就没再碰过缝纫机了。几近十年的等待，机箱里外都积满了灰尘，在上皮带的时候我就有些担心：它还好吗？但前面的准备工作都已做好，就不想轻易放弃。穿上针引好线，先用碎布试一试，结果面线老是断，感觉可能是梭心套的问题，只好又取出来，发现上面的弹簧失去弹性了，怎么办？拿着梭心套跑到附近的缝纫店请师傅帮忙看一下，师傅也是说弹簧坏了，他便找了个旧的拿给我，说也许还可以用。 确实还可以用。“哒哒哒”的声音不久就响了起来，机械虽老，机声依旧。接下来花了一个小时，一床漂亮的被套就缝好了，然后再把它洗得干干净净晾到阳台上。 累得腰酸背疼的我，看到印着太阳花的被面在微风中摇动，儿时母亲缝被套带给我的温暖、舒适、幸福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原来，只要自己动手，幸福可以来得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