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那灯那些话

教师节将至，“老师您辛苦了”之类的问候在网际间广为传播，我不禁想起那些青春岁月，那段陈年往事。 高三的日子本是枯燥的，第二个高三就越发地难以坚持。初到德阳外国语学校，我抱着玩耍的心情，以观望的姿态等待着所谓的奇迹。我算不上好学生，成绩也不拔尖，“优秀”离我更是十万八千里，所以父母对我的期望也就不高。然而不高不等于没有，在他们心中，我可以不上北大清华，可以不读复旦浙大，但一定要上大学，必须是本科，因此在我高考失利和接到专科通知书的那一秒开始，父母就做了一个在他们看来无比重大的决定——让我复读。 短短数天的收拾打点之后，我坐上了去德阳的大巴，在空调的催眠下心安理得地睡着了。当我再睁开眼时就已经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面对陌生的面孔、陌生的方言和陌生的学校，我第一次感到，原来不习惯是这样产生的。 随后的日子里，我周而复始地做着相似的事情，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当然也只是期待。因为我还有些自知之明，明白突飞猛进与我无缘，茅塞顿开非我能及，我能做的就是“笨鸟先飞”。总是在憧憬着，也许我飞得很慢，但只要坚持飞下去，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到达目的地的。然事与愿违，就在我满怀信心、对未来抱有无比希望的时候，一次考试的成绩让我感到挫败、孤独与彷徨。 那是离高考还有几个月的一次模拟考试，成绩是出乎意料的差。那晚上晚自习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失利的阴影，我从教室里逃了出来，一个人坐在路边的石坎上。昏黄的路灯，发出淡橘色的光，整片校园悄然无声，笼罩在这片淡橘色里，显得无比的压抑。想着母亲临走时期盼的眼神，眼泪不自觉就流了出来，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无用，之前仅剩的一点自信，就被这场考试打击得无影无踪。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正当我暗自垂泪时，却看到了前来巡查自习的班主任。她四十开外，有着男人的果敢与威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班上没人不怕她的，于我，还有那么一丝的不喜欢。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去时，她从后面叫住了我，“怎么没复习？出来干什么？过来！”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无法抗拒的力量。在转身过去的一瞬间，我已做好了挨批的准备，然而出人意料的，她拉着我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人生，有时候就像种庄稼……”我诧异地看着她，难道她准备给我讲故事？“你付出了，不一定有收获，但是你不付出，就一定没有收获。”她没看我自顾自地说着：“这次的成绩，它代表不了什么，它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插曲，十年之后你再想现在，会发现你刚才的泪水流得是那么没有意义。”我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奈何半天都憋不出词来。她看向我，有一种不同以往的温柔，那种眼神似曾相识，而又无比陌生。她接着说道：“社会需要的是强者，而不是眼泪。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进去好好休息一下。” 返回教室，我看着课本，回味着刚才的谈话，尽管只有几句，却让我印象深刻。是啊，为什么付出了就一定要有回报呢？为什么努力了就非得要取得好的成绩呢？这些重要吗？在高考看来，成绩固然重要，然而我们追求的仅仅是分数本身吗？不是的，我们追求的是知识，是一种学以致用。学习，不光是为考试而学，也是一种不求回报的付出。从那以后，我开始看淡分数，把学习本身的过程当做一场奇妙的旅行，在这里我可以自由地行走。 就在我学中作乐的时候，六月的高考悄然而至。不同于去年的万分紧张，对待这次高考，反倒是像在等候一位久别的友人，用一份淡定、从容替换了掌心里那细细的汗珠。高考的分数下来，结果比去年的高考整整多了100分，看着分数，我笑了，原来真的会有奇迹！ 在离校的时候我哭了，不为别的，只为着那个“讨厌”的老师。而此时，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好老师，至少她在传授我们知识的同时，也教会了我们如何做人，她让我们拥有了一份淡泊名利、远离尘世的豁达与内心深处宁静致远的强大。那灯、那夜、那些话……老师，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