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事

走进下灵岩村的街头，景区路上特有的感觉静静弥漫，远处是连绵的群山，偶有山风吹拂，带着些许芳冽的梧桐清香。路边的溪涧汩汩细流发出不绝于耳的叮咚声，前面就是雁荡了，但此次的目的地却到了——下灵岩村。 随同前往的是乐清市助残扶残协会团委的12名义工和眼科医生童医师，帮助对象是本村一位双眼几近失明的孤寡老人。下车后，会长便开始安排工作，联系当地知情人，大家也迅速地抖擞精神派发火红的义工服和帽子。作为随行的记录者，我也分到了一套。在当地联系义工的大妈带领下，我们走街穿巷，转进一座门前堆满了碎石和沙砾的四合院，大妈微笑道：“到了，这里就是周大哥的家。” 从沙石中穿过，弯进小巷，四周顿时阴暗下来，不知哪里的水管裂了，地上湿漉漉的，空气中充斥着湿润的泥土与枯木腐烂的味道，推开一扇木门，我愣住了，在后面的义工推攘下才进到屋中。只见一张挂着蚊帐的铁床上放满了布满灰尘的衣物，有内衣也有短袖，一样的是都脏得失去了原本的色彩，还到处开了洞。靠近木门的桌子上摆满了锅碗瓢盆，甚至还有一些发霉的食物；地上零散着衣物、食物，还有一些不知用途的木盒、锈铁丝，一只小黄狗也不怕生地在桌凳间逡巡，靠近铁床边散落着数不清的烟头。床上，一个佝偻的老人静静地坐着，夹着一支只剩烟屁股的烟头，迷茫而又镇定地看着我们，烟味在布满蜘蛛网的屋内逸散，拌着原有的霉味，呛得我眼睛难受。 大妈和几名本地的义工跟周大爷交谈着，其他义工则轻车熟路地开始分配工作。有的找来箱子将四处散落的衣物收集起来，有的则开始扫地……。我走进屋内，扯了一下悬挂着的电灯线，阴暗的小屋这才有了些许光亮，能感觉到地上湿气的侵袭，还能看到随着扫帚舞动，不停从泥土中翻跑出来的虫子四处逃散。这是怎样的一种居住环境呢？可能也只有身处其中才能感受一二。而这一人一狗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吃住？ 童医生看了周大爷混浊的双眼，免费赠送了许多药物便先离去了。剩下我们与周大爷聊天，虽然土话不尽相同，但从只言片语中还是能了解到大概：老人至今未婚，膝下也无子女，老来只能靠着街坊邻居的帮助和村中的补助，守着这破木屋过活。老人院也住过，但觉得一些人对自己有看法，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就回来了。年近古稀的老人从老人院回来就这么一屋、一狗，香烟袅袅地生活了多年。 虽感心酸，但我们也只能尽力为老人做些实事。女义工们在溪涧边将一件件衣物洗净晾晒起来；男义工们则一车车地将屋内潮湿的泥土和灰尘运走，搬桌子、铺新被、拉电线、扫蜘蛛网，忙得热火朝天。老人依旧恬淡地坐在屋外的竹椅上，与刚来时木讷不同的是嘴角有一丝会心的笑容。长久独居的老人表达方式有些生硬，但能感觉到他对我们的到来并不厌恶。 很快，当太阳的余辉染黄屋前的青苔时，老人回到了打扫一新的木屋，坐在铺了新被子的床边。嘱咐了邻居大妈记得帮忙收晾晒在外的衣物，我们一行便上车离开。临别前，我回头从虚掩的门缝中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床边抽烟的老人，心中无限感叹：我们能做的毕竟有限，还有更多无依无靠的老人需要得到全社会的帮助。窗外，西下的夕阳染黄了路边的田野，美不胜收，但周大爷，可能依旧是听着脚边黄狗的轻吠，燃起一支烟，在黑漆的木屋中咀嚼一些过去的回忆，嗅着略有不同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