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温情

公司一放假我就匆匆跑到汽车站购票。过程很顺利，票价涨幅不大，队也不长，座位买得比较靠前。天空灰白，有些雨意，车开得飞快，睡意朦胧间便已到了中途服务区，司机停车让众人下去就餐休息。十分钟过后，大家正欲上车启程时，却出现了一个意外的插曲，令人措手不及。 原来我们同车的一个中年女子疑似癫痫发作，非要上另外一辆车，结果给赶了下来，她不依不饶地撒泼，众人无奈只得好言劝阻。不料她破罐子破摔，硬是躺在地上不起来，甚至当场撕扯衣服，吓得旅客们纷纷躲避，被大人拉上车的小孩甚至还蒙住了双眼。司机见劝阻无果，便拨通了110，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两名民警抵达现场，到女子身边随意看了看，眯着眼睛听司机汇报，仿佛此行是来巡查出游的。女子衣衫不整，站在冷风中冻得直哆嗦，却没有清醒的意思，反而趁人不备，跑到路旁泊着的小车里，吓得人家大声尖叫。好不容易被人抬出车去，又开始寻觅另一个目标，旁人哭笑不得，头疼不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事情没有任何进展。见警察也感到棘手，司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旅客坐在车上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有人说那女子可怜，会不会给人拐卖了；有人说她上车应该神智清醒，自己会买票，而且上的车并没有错；有人则担心自己的行程被无限期地耽搁，多少有些牢骚。可是碰上这事儿，除了耐着性子，还有什么法子呢？ 后来，人们商量先把女子弄进饭堂吃饭，然后伺机将她抬上车。饭堂几位女员工好说歹说帮她穿上衣服，哄着她去饭堂就餐。约摸过了十分钟，又合力将她抬进车里。司机手里还拿着冒着热气的一盒饭菜，看样子是刚刚做好的。刚开始女子惊恐莫名，像只逃亡的老鼠，一边挣扎一边嘟囔着，后来慢慢就赖在过道上安静下来。好心的司机看看她的手机，想与她家人取得联系，可手机却没电。车行路上，原本躺在地上的女子居然恢复了神色，自觉坐到了后排位置上。所有旅客都不约而同地往前面移，小心翼翼，屏息凝神，生怕惊动了女子。 下午五点多，到达市区汽车站，女子手里扬着几张百元大钞试图下车，被人制止住。她脸上又出现少有的惊慌。暮色渐沉，万家灯火，车站四周满是神色匆匆的夜归人。快到家了，我们每个人脸上除了旅途的疲惫，更多的是即将团圆的欣喜。而那位女子却迷失在了夜色中，像无家可归的流浪人，茫然无助。世界这么大，地方这么多，却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善良的人们尽管很多，也愿意对她伸出援助之手，可在纷纷归途的年关，却是有心无力。我们拿了行李，寻了寻转回县城的车，最后瞧了那可怜的女子一眼。她的身影消逝在了无边的黑夜里，不知今晚她将何处安身？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她祝福，愿她早日回到家人身边，也愿这样的境遇不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