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又红了

回家要经过一条宽阔的十字路口，路口的四个方向指引着很多的家，因此，在路口处经常聚集着商贩们，停放着拖拉机、三轮车以及敞篷农用车，车上水果蔬菜非常新鲜、琳琅满目。 深秋了，气温陡然降低。当我采购完蔬菜抬起头，眼前一辆农用车载满了红红的桔子停了下来，司机将车的后挡板掀下来，那一车金黄透红的“桔山”彻底呈现在人们视线里。 我陡然想起了家乡的那棵老桔树。 第一次下乡，是和男朋友来到离小城偏远的古镇上。那是个炎热的夏日，由于工作上的事情，我们磨磨蹭蹭到中午才坐上回乡的班车。虽然窗外热浪袭人，车内的一对恋人望着迎风掠过的田园风光，想着即将要和男友从未谋面的一家人相见，心里却是凉爽宜人。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小镇上的那条水泥路，着一身红衣白裙的我，踩着双高跟白皮鞋“笃笃笃”敲着地面。男朋友快步在前，时不时回头催着走不动的我，“快到了，快到了，就在前面”，也不知这句哄骗我的话说了多少遍，总之，我在喜忧参半的情绪中到家了。现在回想起当年那善意的谎言，心头还感到阵阵温馨。 家乡很少有楼房，大多是三角尖的红砖瓦房，门前都有一片宽广的晒谷场，屋后有枣树、桔树、柿子树。那时候已经是八月了，院子里的一棵桔树挂满了青涩的桔子，桔子密密实实的，个儿又大，将桔枝儿压弯了腰，枝头几乎要贴上地面，连三岁幼儿都能信手摘下桔子呢。浓密的树荫下，鸡啄食，狗歇凉，好一幅农家乐的图画。 站在台阶上，望着“枝繁叶茂子满枝”的风景，我很诧异这棵桔树的高产量。父亲道出原委，每年都要给桔树上肥、剪枝、喷药，就像护理婴孩那样上心。我听了呵呵笑，心想，这就像我所看到书上的爱情，需要施肥浇水，爱情之花才能开得旺盛，婚姻才久久长长。 到了十月，父亲捎来一袋桔子，说是趁着新鲜赶紧吃，家里还多着呢。 桔子虽说比不上荔枝富贵、苹果高雅、香蕉娇嫩，但桔子却有着原原本本的生长历程，经过了青涩，经过了酸楚，最后达到甜蜜的滋味。假若生活如同这桔子，那么这份甜蜜更持久，更耐人寻味。 一年的辛勤耕耘，父亲收获了桔子，我们也收获了爱情。岁末，我们如期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那时的乡下物资并不富裕，春节的桌上，父亲都会端上一盘红红的桔子，姐妹们掰开一瓣儿皮薄汁多的桔子塞进嘴里，感慨父亲的保鲜法。从树上摘下后，挑拣入眼的个儿大的，一个个用薄纸包裹再放进地窖里。说是到了春节，孩子们都回来了，拿出来让大家换换口味，虽说城里水果丰富，哪里比得上自家产的桔子甜啊！父亲的一席话道出了一个真理，十年后的今天人们所热衷的不正是绿色食品吗。 如今，父母都已年迈，乡下老房已经变卖给了新主人，那棵老桔树移栽了。逢年过节我们再也没有吃到父亲亲自培育的桔子，当看到市场上满车的桔子，总会想到当年父辈的恩情，以及意味深长的道理，真实的生活原本就是酸酸甜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