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怪味胡豆的男孩

天，似蒙了一层网，罩住了所有的风清凉，挡住了全部的雨滋润。夏天里，闷热总让人烦不胜烦，却又无处逃遁。 可，为了工作，又不得不出门办事。在骄阳下，手里的5角车费，都被捏出了汗来，快晒焉的前一刻，我终于盼来19路车。一个箭步冲上车，哪顾得一步裙的矜持。居然还有一个靠窗的空位，脚比眼快，立马把自己安顿在位置上，才徐徐吐了口气。车上没空调，此座可兜风，尚好。 冷不丁，一袋怪味胡豆递过眼前。“姐姐，很热吗？买袋胡豆吧。”很热，就买胡豆？这是什么逻辑？又不是冰淇淋。这些小贩，大热天的，连坐车都让人不清净。 “不买！”我不耐烦地抬眼，却看到了令人惊诧不已的情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光景的残疾男孩，撇曲着右腿，撇曲着右手，撇曲着左手，右肩还吃力地挎着个小背篓。为了能将怪味胡豆恰好递在我眼前，他正费劲地扭转着身体，保持平衡。我本能地一把扶住他，接过了他手中的怪味胡豆。 司机的呵斥随之传来：“我知道你是盘龙乡的。快下去！这车不去乡下。” 男孩哆嗦着舌头，解释着：“我不坐盘龙的车，在这里，好卖些。”因为着急和身体没法自控，他的言语开始不利索起来。但男孩没放弃他的坚持，“姐，我进的都是正规厂家的正规产品，你买一袋嘛，3块5，买我一袋嘛。”那双眼睛急切地望着我，一点点晶莹起来。 男孩不高，穿着一件整洁的灰格子短袖，干净略显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期待。出于习惯，我迅速扫了眼怪味胡豆，袋子上生产厂家、生产日期、QS标志一应俱全。男孩说得没错。我的心不禁一酸。这孩子来自乡下，一定是每天上这车，下那车，以至于司机都熟悉了。他老实质朴，不会像其他小商贩那样溢美推销，认定了，正规的就是好的。　　车拐弯了，离心力让男孩无助地撞在坐椅背上，他使劲把背篓抵在椅背一角，汗水嘀嗒，满脸涨得通红。我明白，他要努力稳住自己，以“保护”小背篓里的东西不被颠甩出去。在摇晃、人多的车上，一个残疾孩子，要经历多少责难、白眼和行动困难，要遭受多少次拒绝，才能把小背篓里的小食品卖完，换成赖以生活的钱，我想不下去。 5块钱递在他手中，“不找零了。”男孩撇着手抖抖索索打开钱袋：“姐，我搞得清楚，家里人说，莫急，慢慢来，才不会出错。我不急，就是动作有点慢。”他低下头，嘴角一丝害羞，汗水滴在找给我的1.5元钱上。 “我也要一袋，大的。”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温和声音。男孩的脸上扬起了亮亮的笑容。 几天后，我给母亲聊起了买怪味胡豆的那一幕，母亲听后良久不语，而后说，你该多买几袋的。在乡下，残疾孩子活下去就不容易，能自食其力地活下去就更不容易啊。 希望再次遇见你，卖怪味胡豆的男孩。用我们的力量，为坚强的心，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