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油烟机的孩子

他，一个擦油烟机的孩子，只有七岁，名字好像叫冬冬。 那天他跟他爹在我家厨房擦油烟机和排风扇。 “冬冬，快下楼找你妈要两节烟筒。”他爹粗声粗气地说。他“噢”了一声，便“怦怦”跑下楼去。 一会儿便从楼下传来了渐渐清晰的声音：“我——来——了”“我——来——啰”显然那话声里里伴着稚嫩的脚步声，从一楼冉冉升起，那声音像清晨田野的牧笛，灌满了清香的露水，又像遥远童年的铃铛，伴着麦秸秆做的小风车在夏日的溪水旁歌唱，它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瞬间抓住了我的心。我冲出房屋把门打开，让田野的铃铛声和牧笛声装满我的小屋，顿时这里阳光灿烂。我接过烟筒随手扔进厨房，蹲下身搂住了他。他摇着头，“叔叔，别搂我，我脏。”这句话冲进了我的心，我亲了亲他红的像山里红一样的脸蛋，“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脏。”他笑了，黑亮黑亮的眼睛清澈得能映出我的影子。 “你几岁了？ “七岁。” “上学了吗？” “没有，我爹说在城里上学要交好多好多的赞助费。”他用力地张开了两只小胳膊，脸涨得红红的，“我爹没钱。”他的胳膊无力地放下了，“我爹说等赚了钱回老家上学。” “什么时候？” “反正——以后吧。” “那——”我一时语塞了。过了一会儿，我接着说：“你喜欢城里吗？” “喜欢，我跟我爹干活去过许多家，城里的小朋友玩具真多！”他抿了抿嘴，扬了扬眉毛。结实的小手在桌子上手心手背地翻着。他突然发现了什么，“叔叔，你们家的玩具呢？”“你想要什么？”“我最想要一盒积木，我想用它搭个家，再搭个学校。”他的手指兴奋地比划着。 我打开一瓶果汁，他喝了几口，望望窗外，又小心地抿干了瓶口上的果汁，他抬起头，恳求似地说：“叔叔，我不想喝了。”然后他便端起那瓶果汁，飞快跑下楼，像一只急切归巢的小鸟，“妈妈，我来了——妈妈，我来了——”那声音渐渐远去了。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轻轻推开了窗户，只见他双手小心地捧着那瓶果汁，踮着脚尖举到她妈妈的嘴边。 我站在窗前，眼睛有些潮湿。 昨天，我还在小区里打听寻找那个擦油烟机的孩子，但没有见到他，也许他回老家上学去了，也许他依然跟着他爹他娘在城里，挨家挨户地擦着油烟机。 冬冬，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