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 落

朋友们都问我，《德力西报》上你的文章越来越少了？我总是捡一个最简便的答案回答：太忙了，心情不对了。 到底是刻意躲藏到人群中，退到一个小小角落里？是岁月消磨了激扬文字的热情，钝化了对理想的构建？我说不清楚。 我唯一清楚的是今天再次执笔，无非是想把岁月遗弃的昨日，用记忆的盒子，历历收藏。所有在现实中的死去活来，渴望梦中一一复活罢了。 所有的繁华绚烂都过去了。大树们知道，花草们知道。然而，惟独我们现在仍在努力分辨着这已入冬后的秋。 天，蓝到海一般。云，白到雪一般。红的、黄的叶子，冷风凉露，孤烟黄昏。到处都有一点叫人心疼的美丽。有人可以欣赏四季而无情绪上的困扰，在我，可没有这种福分。善感仿佛是我与生俱来的枷锁。 我迎着秋风，用心地想着：我变了没有？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要是能觉得自己变好了，一定是找到了自己的长处。要是能觉得自己变坏了，便是明白了自己的缺点。可惜，我愈想了解自己愈感到复杂的难堪。 有时候，我早上醒来，心里好像突然知道了自己什么也没变，所有的困惑无非是想回家。回到静观黄昏与清晨的角落里；回到收敛我年少时的炫耀、包容我任性招来的痛苦的净化空间。这里，不必粉饰、不必敷衍、不再争当主角、不必忍受辛酸。一切梦，到醒时都不使人觉得荒谬。 人生，哪里能预先知道整个花会成什么样子？不过是如同在田野间漫步时顺手采的野花一样，东一朵，西一朵，最后扎成了一束。 我应该高兴有这样一个角落。可以躲着，可以消化，可以燃烧透明的黑，升华水色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