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鲁迅 人的一生，必定要走各种各样的路。路有弯的，也有直的，有你经常走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记得的路，也有你可能只走了一小段或者只在那里走了很短时间却永生难忘的路。在我的人生里，印象深的有两条路。 我最难忘的一条路，是在我出生并度过童年的那个小连队，也就是刚刚进入连队的那一段。或许是当年老前辈们考虑为进入连队的人们遮风避雨吧，路两边栽满了榆树。到我开始记事的时候，这些榆树已经长得十分高大，茂密的枝丫把路严密地遮盖起来，保护着其下过往的人们免受风雨之苦。 那时的我，大概才两三岁的样子，总是怯怯地在连队这边张望。我在想，这条路多长啊，走过去肯定要好长时间。那时我没想过自己以后能够走过这条路，从不敢奢望能够透过这遮天的绿荫看到外面的世界。我只模糊记得，长长的走廊尽头，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和农田。那幅景象一直留在我脑海中许多年，是我对外面世界的第一个印象。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蛮可笑的。因为这条路即使从桥头算到拐弯，也不过50米。但是，在我童年的记忆中，这是一段不可逾越的路。那种印象是如此深刻，以至于一想到童年的生活，脑海中便释放出这条路的影象来。 我人生记忆中的第二条路，是那条从连队通往学校的路。 这条路，我走了五年，从小学五年级到初三毕业。记得夏天的时候，中午睡完午觉起来去上学，毒辣的太阳烤得人睁不开眼睛，人也迷迷糊糊，低头闭着眼睛走路，摇摇晃晃，走一段睁开一下看看方向，有好几次差点栽进路边的排碱渠里。还有许多次，在结束一天的勤工俭学劳动后，我和其他伙伴一起骑车狂奔，追着西边的落日和彩霞回家。虽然知道黄昏时候飞虫多，必须把眼睛眯上，可路不平的时候，眼睛又要睁开，就在这个当口，一个大飞虫撞到眼睛里，那种感觉，就如同一架正在飞行的飞机撞到一只鸟儿一样，赶紧停车，使劲揉。眼睛肿了起来，虫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这条路，记载了我少年时的欢乐记忆。从这条路，我离开了连队，离开了团场，到了石河子——我们那里最大的城市。而后，又到了一个比它更大的城市——乌鲁木齐。路从50米，到1000米，一下子跳到225公里。如今，我已经在乌鲁木齐定居，这里成了我的家。而原来的家距离越来越远，回家的路也越来越长。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做梦一样：我是怎么走了这么远的路到这里来的？